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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9章 炮鎖東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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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軍突然把一直敞開的城西給圍上了,對於惠州守將平南元帥劉深來說,這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。

為什麽在李恒走了將近兩天,呂師夔幾乎就要到達東江北岸的時候,他們把惠州給四面包圍了?為什麽不把圍三缺一的把戲一直玩下去,難道這中間有一個陷阱?

城樓上的劉深百思不得其解,如果漢軍要利用這個機會將粵東官軍各個擊破,首先他們必須阻止呂師夔過江,這至少需要一萬人馬,而城下兩萬餘人,和自己的力量已經相差不遠,再抽調一萬人,他們敢嗎?

其次,就算他們抽調兵力把守江岸,呂師夔完全可以繞道東江上游任何一個地方過江,東江綿延千裏,難道漢軍能把這千裏大江處處派兵守住?就算有炮船,也絕無可能啊!

正因為迷惑不解,劉深更加小心謹慎了,他分派親信將官到城墻四面防守,軍法隊拿著鬼頭刀站到了城下,隨時斬殺退縮的士兵,又命令全軍把火箭、床弩、狼牙拍、夜叉擂、滾木、砲石、沸油、滾糞等等守城器材統統準備妥當,最後把府庫開了,將實打實的銅錢、散碎銀子,分到了士兵手中。

衛士們大聲吆喝著,把命令傳給千戶百戶牌子頭,用接力賽的方式傳遍全軍:“只要能守住惠州,等呂大都督來援,前後夾擊破了漢軍,劉大帥自家出錢,每人賞銀二兩!捉得楚賊,賞銀十萬,拿住陳賊,賞銀八萬!”

野利長勝暗自點點頭,他認為除了守軍的武勇和士氣趕不上英勇的黨項族人,其他的方面,劉深已經做到了完美,再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。看來,這位漢人元帥,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!

“黨項勇士,你瞧我們能守多久?換了探馬赤軍,又能守多久?”劉深哈哈笑著,頗有點得意。

“不知道,”野利搖搖頭,輕蔑的說:“咱們黨項人和漢人作戰,從來不防守,所以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。”

哼,吹,你他媽的吹!北宋馬踏河潢,兵臨延綏的時候,你們就沒守過城?劉深嘿嘿一笑,轉過話題道:“兵危戰兇,勇士乃李參政麾下,不是我惠州將士肩負守土之責,還請下城去,往本帥府中盤桓。”

野利長勝取下背上的弓箭,不鹹不淡的道:“不用,何處能殺南蠻子,某便在何處聽用,這城上正是殺敵的好地方。”

不識擡舉的東西!劉深暗罵著正待下了城樓回府,忽然聽得城外連天的巨響,連忙趴在堞垛後面觀察:這一場不同凡響,從前些天的零敲碎打,變成了一組組的急速射,炮聲初如春雨綿綿密密,再如秋霜撼人心魄,後如冬雪滿天飛舞,最後便像那盛夏的急風暴雨傾瀉直下!整座惠州城墻,無處不是火焰,無處不是炮擊的目標!

天吶,連續幾天,從來沒見過這麽猛烈的炮火,難道,難道漢軍隱藏了實力?劉深心頭,已然發覺不妙。

三斤炮、六斤炮,全上了開花彈,鋪天蓋地的砸上城頭,炸出一朵朵絢麗的死亡之花。整座城墻上被火雨洗禮,不斷有鮮血噴濺,不斷有殘肢斷臂回旋飛舞著拋上半空。

“漢軍,漢軍瘋了!”劉深腦袋裏只剩下這麽一個念頭,難道他們要用火炮,把惠州城炸平嗎?

野利長勝也失去了黨項鷂子的勇氣,瑟縮在堞垛後面,盡量把身子縮成一團,避免被飛射的彈片、磚石擊中。媽的,晦氣,誰知道南蠻子的炮火,竟然厲害到如此程度,真該早一點出城,說不定已經追上大部隊,在潮州放手大搶了呢!眼下的情形,怕是在呂師夔來援之前,出不了惠州城。

城外,第一師第二團團長王天來給團屬炮兵鼓著勁兒:“弟兄們加把勁兒吶,別給禿驢師給比了下去,牛麻子,你沒吃午飯?曾小三,你他媽的是女人吶,瞄著底下打?就算撒尿,也給我撒到城墻上面去!”

其實第一師的師長陳吊眼,論輩分還是金剛師師長法本的師侄,私交是很好的;可底下的兵不這麽看,第一師自從率先整編為師占了第一的序號,各師就再也不願意接受第二第三的命名,楚風也不計較,允許他們沿用金剛、骷髏這些名字,延續既往的榮譽。

就為這,第一師的官兵們很是牛氣了一把,直到金剛師的士兵中間突然冒出個理論:“陳師長是陳總督的侄兒,陳總督是咱們法本師長的師姐,這樣論起來,咱們金剛師,就是第一師的叔伯!”

這話傳出去不得了,兩個師的官兵都憋著勁兒的訓練,想在全軍大比武上壓倒對方,但實力是均衡的,誰壓倒誰都不容易,這次惠州之戰,就被當成了兩支部隊私下較量的機會。

王天來團長,是蕉嶺阻擊戰的大英雄,原畬漢義軍中拿的出手的幾位勇將之一,聽了他的話,炮兵們發了瘋,清膛、裝藥包、裝彈、瞄準、射擊的程序,耍得比訓練場上還快,大炮跟連弩似的連續開炮,火力密度頓時提升了一個檔次。

“娘的,王瘋子拼命了!”金剛師副師長仇滅虜看了看友軍加強的炮火,也給激得說了重話:“兄弟們,咱們當叔叔的,給侄兒比下去啦,你們還不加把勁兒?誰把劉深的腦袋炸成爛西瓜,我讓他摸法本師長的光頭!”

不茍言笑的師長,脫了帽子讓人摸光頭,有多好玩?炮兵們想著摸師長光頭的場面,渾身上下就幹勁十足,嗷嗷叫著,手腳一刻不停歇,炮火無情的傾瀉到城上。

漢軍軍制,營連用三斤炮,師團用六斤炮,金剛師的六斤炮,正對著惠州西城墻開火,打得守軍們哭爹叫娘,城上的劉深絕對不會想到,他的腦袋被當作了賭註,成為炮兵們獵取的目標。

“炮火覆蓋繼續半個小時,步兵隨時待命,準備進攻!”陸軍司令陸猛盯著皇帝禦制的座鐘,以戰場最高指揮官的身份下達了命令:“攻城爆破組,二十分鐘後強行作業,各部隊火力掩護!”

東江北岸,呂師夔的臉色,比上等的宣紙還要白。

隆隆的炮聲,從惠州方向遙遙傳來,隔著幾十裏路,竟然有地動天搖的威勢,則炮火之下的惠州是什麽情形,不問可知。

“快、快,先到惠州者,將來打下潮州咱們先進,許弟兄們三日不封刀!”呂師夔嘶聲高叫,下達了這個命令,當然,士卒們決不會想到,進潮州搶劫,防守惠州的劉深,也把這條作為激勵士氣的手段,而江西參政李恒,早已直奔潮州而去,目前離揭陽城的距離,鐵騎飛馳已不到一日。

這個消息刺激了新附軍的士氣,搶劫這種好事,他們向來只能跟在蒙古人、西夏人的屁股後面,分一點殘羹剩飯;潮州素來商貿發達,又幸運的未經大的戰亂,民間富庶,如果能當先進城,想想就叫人流口水……

新附軍將士們加快了腳步,被山嶺阻隔,還看不到東江,但士兵們已能看到,只在江河湖泊上飛翔的白鷺鷥。

“兄弟們快些,再快些,捉了楚風陳淑楨,大都督重重有賞!”茍百戶揮舞著馬棒,恨不得一下子飛到惠州城外。聽說那陳淑楨是個大大的美人兒,若是能捉了她,就算沒自己的份兒,細細的看上幾眼,也盡夠今後吹牛了。

“快,老子們兩條腿,能快到哪兒去?有本事,你去和馬軍吆喝!”姓牛的士兵最恨這茍百戶,在底下扇陰風點鬼火,恨不能掉轉長矛,給他捅個透明窟窿。

“報、報、報大都督”,前軍探馬氣喘籲籲的跑回中軍呂師夔跟前,上氣不接下氣的道:“前面,前面東江裏,全、全是炮船!”

啊!傳令前軍停步、退後!

可惜連日急行軍,探馬放得很近,等探馬稟報消息,前軍早已轉過了山嶺。

茍百戶、老牌子頭、姓牛的士兵,全都目瞪口呆的停下了腳步,他們前方的東江江面,三條漢軍炮船正調整姿勢,把船舷對著江岸,遠處,還有好幾艘船,朝這個方向揚帆而來。

“跑、快跑啊!”不知是誰率先醒悟過來,喊了一嗓子,頓時前軍好幾千人連滾帶爬的往山坡後面跑,這時候,人人都只恨爹媽為啥不多生一條腿。

晚了!舷側的炮窗打開,騰騰騰騰,沈悶的炮聲鳴響,熾烈的火焰映照著晚霞,分外明艷。

這是飛蛾也難以逃脫的嚴密火網,在數萬顆霰彈鉛丸織就的網下,人的生命被飛速的剝奪,茍百戶和牛姓士兵,千戶和牌子頭,不分官職年齡,一概被擊倒,鮮血匯聚成小溪,染紅了東江。

僅僅五六分鐘,呂師夔的前軍就損失了上千將士,他破口大罵著指揮部隊,在離江岸十裏遠的地方向上游前進。

我就不信了,千裏東江,你能用炮船給鎖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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